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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盛园里养什么狗好养些走口外路上

2024-11-14 来源:橙子资讯

作者:孙莱芙

内蒙古和林县新店子乡佛爷沟村的王有厚(今年82岁)说,他的老家在应县曹娘子村,他曾祖父王富走口外来到这里,后来他爷爷王泰和在此开店。佛爷沟是前往包头的必经之地。有一年,口里口外大旱,有父子俩下了大南山,山下有条河叫浑河。那时的浑河水特别大,父子俩坐在河边,饿得再也走不动了。父亲招手让儿子过来,说:“爹给你个饼子!”儿子过来后,父亲猛不防把孩子推进河里,淹死了。孩子死后,父亲走了不远,也倒下了。

和林是紧靠晋北的一个县份,自然条件与晋北类似。遇到大灾之年,逃生走口的人既无法备干粮,沿途又讨不到饭,饿殍盈途,父让子死,弃妇抛雏就成为必然。

杀虎口外,西圪针沟的倪泰山(今年83岁)说,日本人来了他五六岁,记得出口外的人一股一股的。推独轮车的,前面一个用绳子拉着;有挑担的,箩筐里一头一个孩子;有背风箱的,肩负着全家最值钱的东西;有背锅灶的,拄着棍子,领着娃娃。夏天出口的人,上身没褂子,下身没裤子,仅有一点遮羞布,全身晒得黑紫黑紫的;冬天,浑河岸边的路上常有冻死的人,不是让狼吃了,就是狗啃了。

走口外,离不开沿途的村庄,接济一点饭食,提供一晚安身之所。内蒙古凉城县将军梁村是过去走口外的必经之地,今年77岁的孙锁住说,那时候,他们村有个周六,女人生下娃娃,想拉扯,但是没衣裳,没吃的。周六在村西拾到一顶破草帽,破草帽外边再编上些柳条,当作孩子的被褥。这孩子叫个周毛孩,活了60来岁,一辈子没过过一天好光景。他死后,蜷缩着装进一支小柜,埋了。施舍、发善心总得自己有,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无法伸出援助之手。

民国十八年,口外遭年限。内蒙古武川县哈乐镇的亢娥娥(男性),今年75岁,他的老家在山西原平县段家堡石墙村。他的父亲亢文明1955年出口外,母亲王绿叶原是武川县新盛号村的,民国十八年被卖到山西,长大后与他父亲成婚,亢娥娥十九岁时全家又出了口外。来来去去,为的都是能够活下去。

武川县前毛村的刘闰月说,也是这年,他们村的一对山西夫妻,大旱之年回故乡,临走时把一个小闺女留给村里的冯九仙,冯九仙没吃的,把这个孩子给饿死了。

口外不是天堂,武川县哈乐镇小蓝旗村的李天良(今年79岁)说,他家是他祖父李引珍手从山西忻县上来的,住在东山沟。东山沟有小蓝旗、大蓝旗、门斗沟、得胜营、大石槽、小石槽、丰盛园、永丰园、马房子、照井沟、乌苏图、空脑包、前白旗、后白旗、官庄子、黄花窝铺、永和泉、大召滩、什蓝哈达、卯独庆。这一带也是八路军活动的区域,日本鬼子把这些村的所有房屋统统烧毁,把东山沟的人们驱赶到“爱路村”,公路东一律不让住人。这一年就是民国二十八年,东山沟的十八道半沟被烧光了。

他们家搬到陆合店,又搬到厂汉脑包,没房子,没吃的,全家偷偷回村。在烧毁的房屋旁挖壕,上面架上椽,盖上土。白天不敢动弹,不敢点火做饭。原先他们家有两犋牛,三顷地。跑出去后吃呀喝呀把牛都卖光了。回村后和有牛犋的人家播工种。直到日本鬼子走了,才又装罗盖房。

他们家饿过三天三夜,日本鬼子把粮食都抢走了。有一回,驻扎在前白旗的日军开着汽车进了他们村,翻译带着说是找八路。抢走全村的粮食,还杀了他们村36个人。

常永胜今年83岁,是右卫城人,年轻的时候一直拉骆驼走口外。他回忆说,日本人占领右卫城的一年冬天,有个关南(雁门关以南)人,领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出口外。他们在右卫城住了一夜,大人患了重病。第二天早上,他们爬上北梁,走到黄沙洼,大人一头栽倒在地,再也没有爬起来。那个孩子一个劲儿地往起扶他,喊着:“爹爹呀,爹爹呀,你起来呀,你死了我咋办呀!”

那是西口路上悲惨的一幕,当常永胜和我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,眼里翻滚着止不住的泪花,嗓子作难地数次哽咽。

那孩子的爹被过路的人埋了,那孩子被当地人收留了,后来他跟着一支部队,向南返回老家去了。

走口外的路上,十有九是穷人,大多数步行。逃荒的人拖儿带女,背着点铺盖。他们进了村,讨吃没有人不给的,有好的给点好的,没好的给点赖的。夏夜,他们在人们的屋檐下歇息;冬天他们进村打尖,能住店的住店,住不上店的户家收留。店有车马大店,骆驼店骡驮店,牛羊群店,讨吃店。大店如果今天没有住下多少生意人,只要有空隙,也会收留逃荒要饭的人。

右玉北花园村是关南人经左云到右卫的大路口,过去有三河店、万河店、德和店、永和店、永恒店、筒子店。今年83岁的秦振华还记得,每到秋季,牛贩子、羊贩子赶着三群五群牛羊在他们村住店。拉骆驼有拉八个的,六七个的,一人一串,驼铃叮当,很是壮观。

有个盂州人叫温双喜,是个货郎担子,在北花园扎落了好些年,后来病死,埋在此村。

秦振华说,有一年,有位70多岁的关南老汉,拄着拐棍,颤颤悠悠,一步三晃地经过他们村。村人们担心说,他怕是走不回去了。

上世纪五十年代,建国不久,局势稳定了。许多青少年时期走口外的老人谢世后,埋在异乡。他们临终前吩咐子女:“等将来社会平稳了,把我的骨头起出来,运回口里,和你爷爷、奶奶搁葬!”

山西右玉县红旗口村(这个村在右玉城北,是通往杀虎口的必经之地)的王存虎(今年62岁)说,他小时候,有回有个南路人把一辆独轮车放在他家厕所旁,进门讨水喝。他和一伙孩娃跑到车旁,撩起车上的盖窝(被子),想看看车上拉的究竟是啥,大人们在旁猛喝一声:“那是死人,看啥!”他们一听“哇”的一声跑走了。王存虎说:“车上绑着一付干骨头架,蹲坐着,外头埋盖着。”

那时候,口外回口里卖干草的车很多,干草底下往往埋盖着死人骨架,一拉溜很多车。他们晓行夜宿,行色匆匆,一路上鞭不响马不鸣,向着自己的故乡默默行进。

赏析

走西口,即文中所说的走口外,是中国人口大迁徙历史上三个重大事件(下南洋、闯关东,走西口)之一。如何把这样重大的历史题材,以一个合适的契入点展现出来,进而存现历史记忆。文章中出现人物及其事件,无论是大灾面前父溺子死,还是那一幅幅惨不忍睹流民图,都给读者以震撼人心的悲怆、悲壮、悲悯之感。

这是一篇在口述历史的基础上形成的纪实性散文,作者没有进行艺术加工,只是忠实地记录了八位姓名可考,年龄可查的当年“走西口”见证者的亲口讲述。没有渲染点缀,没有刻意煽情,只有原生态的实录。

文章没有浓墨重彩的叙写,而是以客观冷峻的笔法记录了旧时代的千疮百孔和民不聊生,是苦难深重的旧中国人民生活的惨痛历史记录。生命的卑微而又顽强,挣扎而又殒没,艰难与不屈,生存和毁灭的悲壮色彩,字里行间隐藏着作家对天下苍生的无限同情以及悲天悯人的情怀。

如果有抒情,只是末尾的一段,“那时候,口外回口里卖干草的车很多,干草底下往往埋盖着死人骨架,一拉溜很多车。他们晓行夜宿,行色匆匆,一路上鞭不响马不鸣,向着自己的故乡默默行进。”

建国后,有很多死在口外的人,根据他们的遗嘱,让子女、亲戚、老乡及朋友把自己的骨头运会家乡,埋在祖坟,叶落归根。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生命文化、乡土情结、家国情怀!(李文军 石德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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